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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單父陶少府半月臺

李白〔唐代〕

陶公有逸興,不與常人俱。
筑臺像半月,回向高城隅。
置酒望白云,商飆起寒梧。
秋山入遠海,桑柘羅平蕪。
水色淥且明,令人思鏡湖。
終當過江去,愛此暫踟躕。

燕歸梁·春愁

石延年〔宋代〕

芳草年年惹恨幽。想前事悠悠。傷春傷別幾時休。算從古、為風流。
春山總把,深勻翠黛,千疊在眉頭。不知供得幾多愁。更斜日、憑危樓。

醉落魄·席上呈元素

蘇軾〔宋代〕

分攜如昨。人生到處萍飄泊。偶然相聚還離索。多病多愁,須信從來錯。
尊前一笑休辭卻。天涯同是傷淪落。故山猶負平生約。西望峨嵋,長羨歸飛鶴。

報劉一丈書

宗臣〔明代〕

  數千里外,得長者時賜一書,以慰長想,即亦甚幸矣;何至更辱饋遺,則不才益 將何以報焉?書中情意甚殷,即長者之不忘老父,知老父之念長者深也。

  至以“上下相孚,才德稱位”語不才,則不才有深感焉。 夫才德不稱,固自知之矣;至於不孚之病,則尤不才為甚。

  且今之所謂孚者,何哉?日夕策馬,候權者之門。門者故不入,則甘言媚詞,作婦人狀,袖金以私之。即門者持刺入,而主人又不即出見;立廄中仆馬之間,惡氣襲衣袖,即饑寒毒熱不可忍,不去也 。抵暮,則前所受贈金者,出報客曰:“相公倦,謝客矣!客請明日來!”即明日, 又不敢不來。夜披衣坐,聞雞鳴,即起盥櫛,走馬抵門;門者怒曰:“為誰?”則曰 :“昨日之客來。”則又怒曰:“何客之勤也?豈有相公此時出見客乎?”客心恥之 ,強忍而與言曰:“亡奈何矣,姑容我入!”門者又得所贈金,則起而入之;又立向所立廄中。 幸主者出,南面召見,則驚走匍匐階下。主者曰:“進!”則再拜,故遲不起; 起則上所上壽金。主者故不受,則固請。主者故固不受,則又固請,然後命吏納之。 則又再拜,又故遲不起;起則五六揖始出。出揖門者曰:“官人幸顧我,他日來,幸 無阻我也!”門者答揖。大喜奔出,馬上遇所交識,即揚鞭語曰:“適自相公家來, 相公厚我,厚我!”且虛言狀。即所交識,亦心畏相公厚之矣。相公又稍稍語人曰:“某也賢!某也賢!”聞者亦心計交贊之。

  此世所謂上下相孚也,長者謂仆能之乎?前所謂權門者,自歲時伏臘,一刺之外,即經年不往也。閑道經其門,則亦掩耳閉目,躍馬疾走過之,若有所追逐者,斯則仆之褊衷,以此長不見怡於長吏,仆則愈益不顧也。每大言曰:“人生有命,吾惟有命,吾惟守分而已。”長者聞之,得無厭其為迂乎?

  鄉園多故,不能不動客子之愁。至于長者之抱才而困,則又令我愴然有感。天之與先生者甚厚,亡論長者不欲輕棄之,即天意亦不欲長者之輕棄之也,幸寧心哉!

謝池春·壯歲從戎

陸游〔宋代〕

壯歲從戎,曾是氣吞殘虜。陣云高、狼煙夜舉。朱顏青鬢,擁雕戈西戍。笑儒冠、自來多誤。
功名夢斷,卻泛扁舟吳楚。漫悲歌、傷懷吊古。煙波無際,望秦關何處。嘆流年、又成虛度。

青霞先生文集序

茅坤〔明代〕

  青霞沈君,由錦衣經歷上書詆宰執,宰執深疾之。方力構其罪,賴明天子仁圣,特薄其譴,徙之塞上。當是時,君之直諫之名滿天下。已而,君纍然攜妻子,出家塞上。會北敵數內犯,而帥府以下,束手閉壘,以恣敵之出沒,不及飛一鏃以相抗。甚且及敵之退,則割中土之戰沒者與野行者之馘以為功。而父之哭其子,妻之哭其夫,兄之哭其弟者,往往而是,無所控吁。君既上憤疆埸之日弛,而又下痛諸將士之日菅刈我人民以蒙國家也,數嗚咽欷歔;,而以其所憂郁發之于詩歌文章,以泄其懷,即集中所載諸什是也。

  君故以直諫為重于時,而其所著為詩歌文章,又多所譏刺,稍稍傳播,上下震恐。始出死力相煽構,而君之禍作矣。君既沒,而中朝之士雖不敢訟其事,而一時閫寄所相與讒君者,尋且坐罪罷去。又未幾,故宰執之仇君者亦報罷。而君之故人俞君,于是裒輯其生平所著若干卷,刻而傳之。而其子襄,來請予序之首簡。

  茅子受讀而題之曰:若君者,非古之志士之遺乎哉?孔子刪《詩》,自《小弁》之怨親,《巷伯》之刺讒而下,其間忠臣、寡婦、幽人、懟士之什,并列之為“風”,疏之為“雅”,不可勝數。豈皆古之中聲也哉?然孔子不遽遺之者,特憫其人,矜其志。猶曰“發乎情,止乎禮義”,“言之者無罪,聞之者足以為戒”焉耳。予嘗按次春秋以來,屈原之《騷》疑于怨,伍胥之諫疑于脅,賈誼之《疏》疑于激,叔夜之詩疑于憤,劉蕡之對疑于亢。然推孔子刪《詩》之旨而裒次之,當亦未必無錄之者。君既沒,而海內之薦紳大夫,至今言及君,無不酸鼻而流涕。嗚呼!集中所載《鳴劍》、《籌邊》諸什,試令后之人讀之,其足以寒賊臣之膽,而躍塞垣戰士之馬,而作之愾也,固矣!他日國家采風者之使出而覽觀焉,其能遺之也乎?予謹識之。

  至于文詞之工不工,及當古作者之旨與否,非所以論君之大者也,予故不著。嘉靖癸亥孟春望日歸安茅坤拜手序。

丁公默送蝤蛑

蘇軾〔宋代〕

溪邊石蟹小如錢,喜見輪囷赤玉盤。
半殼含黃宜點酒,兩螯斫雪勸加餐。
蠻珍海錯聞名久,怪雨腥風入座寒。
堪笑吳興饞太守,一詩換得兩尖團。

宋人及楚人平

公羊高〔先秦〕

  外平不書,此何以書?大其平乎己也。何大其平乎己?莊王圍宋,軍有七日之糧爾!盡此不勝,將去而歸爾。于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窺宋城。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。司馬子反曰:“子之國何如?”華元曰:“憊矣!”曰:“何如?”曰:“易子而食之,析骸而炊之。”司馬子反曰:“嘻!甚矣,憊!雖然,吾聞之也,圍者柑馬而秣之,使肥者應客。是何子之情也?”華元曰:“吾聞之: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,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。吾見子之君子也,是以告情于子也。”司馬子反曰:“諾,勉之矣!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!盡此不勝,將去而歸爾。”揖而去之。

  反于莊王。莊王曰:“何如?”司馬子反曰:“憊矣!”曰:“何如?”曰:“易子而食之,析骸而炊之。”莊王曰:“嘻!甚矣,憊!雖然,吾今取此,然后而歸爾。”司馬子反曰:“不可。臣已告之矣,軍有七日之糧爾。”莊王怒曰:“吾使子往視之,子曷為告之?”司馬子反曰:“以區區之宋,猶有不欺人之臣,可以楚而無乎?是以告之也。”莊王曰:“諾,舍而止。雖然,吾猶取此,然后歸爾。”司馬子反曰:“然則君請處于此,臣請歸爾。”莊王曰:“子去我而歸,吾孰與處于此?吾亦從子而歸爾。”引師而去之。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。此皆大 夫也。其稱“人”何?貶。曷為貶?平者在下也。

浣溪沙·日射人間五色芝

元好問〔金朝〕

日射人間五色芝,鴛鴦宮瓦碧參差。西山晴雪入新詩。焦土已經三月火,殘花猶發萬年枝。他年江令獨來時。

送陳七赴西軍

孟浩然〔唐代〕

吾觀非常者,碌碌在目前。
君負鴻鵠志,蹉跎書劍年。
一聞邊烽動,萬里忽爭先。
余亦赴京國,何當獻凱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