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首古詩:道盡魏晉風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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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古詩十九首》,是樂府古詩文人化的顯著標志,劉勰稱其為“五言之冠冕”,鐘嶸更是評價“文溫以麗,意悲而遠,驚心動魄,可謂幾乎一字千金。”
漢末,社會動亂,文人失意,思想也發生了重大變化,這一時期的作品主要涉及夫婦朋友間的離愁別緒、士人的彷徨失意和人生的無常之感,有些作品更是表現出追求富貴和及時行樂的思想。
《古詩十九首》所抒發的,都是人生最基本、最普遍的情感和思緒,令古往今來的讀者常讀常新。
古人是很看重知己的,《古詩十九首》中就有寫給朋友的:
不惜歌者苦,但傷知音稀。
愿為雙鴻鵠,奮翅起高飛。
《西北有高樓》
昔我同門友,高舉振六翮。
不念攜手好,棄我如遺跡。
《明月皎夜光》
去者日以疏,來者日以親。
出郭門直視,但見丘與墳。
《去者日以疏》
并不是每個朋友都可以做到“茍富貴,莫相忘”的,但是又能辦?“去者日以疏,來者日以親”本來就是世間常理啊!
滿滿都是不得真正知己的苦悶感。
思念是亙古不變的話題,《古詩十九首》中的思念,尤為直白,所占比重也比較大:
置書懷袖中,三歲字不滅。
一心抱區區,懼君不識察。
《孟冬寒氣至》
文采雙鴛鴦,裁為合歡被。
著以長相思,緣以結不解。
《客從遠方來》
客行雖云樂,不如早旋歸。
出戶獨彷徨,愁思當告誰!
《明月何皎皎》
過時而不采,將隨秋草萎。
君亮執高節,賤妾亦何為!
《冉冉孤生竹》
思君令人老,歲月忽已晚。
棄捐勿復道,努力加餐飯。
《行行重行行》
河漢清且淺,相去復幾許!
盈盈一水間,脈脈不得語。
《迢迢牽牛星》
昔為娼家女,今為蕩子婦。
蕩子行不歸,空床難獨守。
《青青河畔草》
凜凜歲云暮,螻蛄夕鳴悲。
涼風率已厲,游子寒無衣。
《凜凜歲云暮》
涉江采芙蓉,蘭澤多芳草。
采之欲遺誰,所思在遠道。
《涉江采芙蓉》
庭中有奇樹,綠葉發華滋。
攀條折其榮,將以遺所思。
《庭中有奇樹》
一共十九首詩,十首都是寫相思,可見感情之深。但也從側面寫出了當時時局動蕩,游子不得歸的情況。
正是因為這些文人飄蕩在外,對季節輪換、榮枯興敗特別敏感,他們感受著“逝者如斯”,不由感嘆生命短暫:
四時更變化,歲暮一何速!
晨風懷苦心,蟋蟀傷局促。
《東城高且長》
青青陵上柏,磊磊澗中石。
人生天地間,忽如遠行客。
《青青陵上柏》
人這一生,就如同一個過客,百年后還剩什么?
既然如此,倒不如及時行樂,肆意享受:
服食求神仙,多為藥所誤。
不如飲美酒,被服紈與素。
《驅車上東門》
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。
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游!
《生年不滿百》
想象一下吧!一群寬袍長袖的文人肆意行樂,似乎在進行最后的狂歡,消極又頹廢。但他們更是可憐的,他們正是用這種行為來反抗那個黑暗的社會,來哀悼那無可奈何的宿命。
一些人想的是及時行樂,另一些人圖的則是建功立業:
所遇無故物,焉得不速老。
盛衰各有時,立身苦不早。
《回車駕言邁》
人生寄一世,奄忽若飆塵。
何不策高足,先據要路津。
《今日良宴會》
不由想起張愛玲那句話:出名要趁早啊!這些人的想法是:人生不過短短百年,別人都可以身居高位,自己為什么不趁著亂世揚名立萬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