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文學研究的中西學差異
作者:李昌集來源:詩文網網址:www.cqcjqzygs.cn發布時間:1634194590
文學研究的中西學差異,宏觀言之,首在目的之差異,由之而生思維方式和學術方式之差異。中學以“知行合一”為歸宿,旨在通古而用今,研究價值最終落實在文學創作,重在“我心”會“文心”,求文學之意趣,故多感性領悟,以直觀抽象為思維方式;西學以認知為指歸,追究文學的存在理由與存在方式,故多理性思維,重在提出種種關于文學的理論闡述。因此,中學的最高境界乃“游于藝”,西學則為一種科學化的“格致”。
正由于此,當“白話文運動”成功實現了中國文學的現代轉型,“古代文學”作為“舊體”,已不再是社會的通行樣式,不再是文人群體的精神源泉。以往文學之“古代”與“當下”本質上一體化的現象消逝,“古代文學”成為現代人們的認知對象,科學的“對象化”認知模式,勢必成為古代文學研究的主流。因此,清末以來學者們對西學熱情不減,就不僅是弱國思強所致,更由古代文學研究的自身需求決定。
這是事實,并不丟臉,也不必憂慮。但問題是:我們研究的是“中國古代文學”,其文學形式、文學內涵、文化品質和文化意趣,并不因為研究的思維方式和技術手段的改變而改變。該憂慮的不是我們以現代思維去研究,而是把思維方法表面化,把研究手段當成了研究目的,急于用新理論和新術語將古代文學“現代化”,為自己的研究貼上新標簽。例如,“接受學”曾是學人們熱衷的“方法論”之一,但一些研究者只是把比如以往所說的“辛派詞人”代換為“稼軒詞的接受者”,或者把歷代關于某作家的品評串聯起來,將文學傳承一般現象的描述稱作某某“接受史”,不了解“接受學”的理論精髓是對文學接受機制的揭示。如此“研究”,在西方“接受學”面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丟臉的。
——摘自李昌集:《中國古代文學研究“現代化”的點滴思考》,原載于《文學遺產》2014年第2期